《令人心动的offer》第五期,实习生们被安排到安徽歙县进行法律援助。实习生们顶着烈日,热心地接待了有需要的乡亲们。到了晚上,两个小组各自选定了一个案例进行追踪,尝试在第二天给出解决方案。
何运晨这一组选择了一对老年夫妻。
这对老年夫妻责怪小儿子不付赡养费,实习生们讨论之后,觉得这个应该比较容易解决。于是第二天,三个实习生去了爷爷奶奶家。
在和爷爷奶奶的深入交谈中,才发现,他们的小儿子已经付过赡养费了。
爷爷奶奶去告儿子不付抚养费,并不是嫌弃小儿子付得太少,甚至都不是为了钱,奶奶说:“他不见我,他不爱来,他也不来看我的。”
实习生一脸懵了,和预期的不一样,本以为要帮助爷爷奶奶使用法律手段强制儿子支付赡养费,结果真实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奶奶说:“我觉得他肚子里肯定‘恨’死了”,“他从来不打电话给我的。”
我觉得奶奶对儿子这样的态度心里是有点数的。
她找法律援助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见她的小儿子。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个小儿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随着深入地了解,才发现和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我亲生儿子,我这么搞他干吗呢?逼得我没办法了,我才告他的。”
当实习生拨通当事人小儿子的电话之后,问对方:“为什么你不愿意跟家里人联系呢?到底有什么原因?可以简单地和我们说几句吗?
对方说:“事情太多了,一下子也讲不好。”
实习生问道:“今天是中秋节,你愿不愿意和他们讲几句?”大家满心期待地等着。
电话那头小儿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冰冷地拒绝了:“我没空。”
听完他的话,大家都有点失望。
实习生听到小儿子的拒绝,都不知道该如何和爷爷奶奶开口,也不知道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这时候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在屋内等待的爷爷奶奶,一下子就被戳中了:爷爷奶奶坐在凳子上,用满怀期待地眼神看着他们。
他们实在不忍心把小儿子拒绝的话语告诉爷爷奶奶,可以预见爷爷奶奶会有多失望。
所以他们再三请求,再次面临被拒绝的风险,请求小儿子和父母通个电话,最后小儿子同意了,说:“可以。”
当这个小儿子说出这句“可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觉得有负担的话,就简单地讲一句吧。”
什么时候开始,父母子女之间的交流成了一种负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父母甚至要通过法律手段才能见到小儿子,节目最后虽然并未深挖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有理由,导致小儿子不愿意回家。
电话虽然已经接通,开了免提,但是父母仍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不是儿子?仍然不敢相信?或者他们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老父亲甚至站起来,反复确认是不是听得见?或许只是想打破局面,想得到儿子简单地回应,想得到类似某种鼓励才敢继续往下讲。
然后老父亲对着电话问了一句特别朴实的话:“你中秋节来不来?”老母亲说了一句看似非常客套的话:“祝你中秋节快乐”。
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大抵如此吧。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这样,世界上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在电话那头,但是你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也不过化作了一句家常话。
这让我想到了《破冰行动》里任达华饰演的赵嘉良遇到自己的亲身儿子的那一幕。赵嘉良很想跟儿子说点什么,但是又什么都不能说。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告诉儿子,自己是个卧底。心中千回百转,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你好”。所有复杂的情绪情感都包含在这句简单的“你好”中了。
老父亲老母亲也不知道可以跟小儿子说些什么,母亲也只能说,“祝你中秋快乐。”
除此之外,他们又还能说什么呢?
母亲把手机抢了过去,放在耳边,眼中含着泪:“有时间就来看看我们。”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这一幕,心都被戳中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儿子的哭泣声。然后挂断了。
奶奶留着泪,对实习生说:“他不知道我们的辛苦,两三年都不回来,不来。”
横在父母和子女之间的那个隔膜,谁也没有说出口。“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们?”
小儿子心里应该也有怨气,或者心结,但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子欲养而亲不待。虽然道理都懂,但是我们还是没办法去选择珍惜与家人仅有的时光。
有些时候,伤害和误会,就是会成为阻隔。
父母永远在等子女的道谢,子女永远在等父母的道歉。最后谁都没有等到。而亲情永远是我们的软肋。
观察团的南南(周震南)回忆,自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后来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跟母亲要钱,母亲一直没有回自己信息,打电话回去,才知道最爱的爷爷走了。
后来每年去扫墓的时候,才真的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很遗憾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
何炅也是一样,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流泪了:“年轻时候不懂事,可能一个月回去吃一次饭。现在只要回来录节目,有时间就回家,但是还是觉得不够,就是会有遗憾。现在到了这个年纪,遗憾就是不可逆的。
因为爸爸妈妈的身体状况不会越来越好。所以无论怎么弥补,都错过太多,已经错过太多。那种无力感,你没办法回头。
南南虽然这么小就能体会到这种震撼,但是你要他从现在开始改变他的工作方式,工作轨迹,每天陪着家里人也不现实。
我觉得永远是这样。不到一定的年纪,你体会不到那种遗憾。你再看多少次节目,告诉你要陪伴家人,但是你该忙还是忙,我们就会这么亏欠。
然后可能下一代,再来这么亏欠我们,一代一代就这样,用这样的方式把爱传承下去,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宿命。”
对很多在异地打工的年轻人,肯定都是道理都懂,可是真的没办法做到两全其美。
是谋生还是陪伴家人?是一个永远的悖论。
从情理上来讲,很多东西都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去评论,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谴责孩子,你为什么不回家看我们?孩子也有自己难处,有自己的心结。
这个爷爷奶奶是用到法院去告小儿子的方式,告诉他“你要来看我“。但是大部分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是不说的。
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放在心底。默默地忍受着,承受着这一切。
从法律上来讲,并不是儿子给了钱了,就没有其他法律上的义务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第十四条:赡养人应当履行对老年人经济上的供养、生活上的照料和精神上慰藉的义务,照顾老人的特殊需要。
2013年把“常回家看看”写入了这部保障法中,也就是说,“常回家看看”是一条法律规定。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案例,父母到法院去告自己的子女,不回家看老人,不照顾老人。
后来法院判决,子女每两个月要回家看一次,元旦,中秋,春节这类的国家法定节假日,至少要选两个节日回家陪伴老人。如果子女不履行的话,法院可以进行罚款甚至拘留。
当然,这属于极端案例,但是如果父母和子女真的走到了对簿公堂的这一步,他们之间的感情又还剩多少呢?
家,是爱与温暖的传递通道,也是恨与伤害的传递通道。但孝道让我们只看到前者,而否认后者的存在。尽管如此,但是也要始终明白,从今以后的生活是自己掌控的,如果不能改变父母,那么就自己做出改变。
你的幸福,你的快乐没必要仰仗父母。即使他们一成不变,你一样可以战胜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摆脱他们对你成年后生活的控制。你只要坚持努力就好了。
父母对子女,也请多一点包容和爱。这世界上,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其实只有你的孩子。尽管他们被伤得体无完肤,他们还是会因为你一句话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