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站在阳台上浇花儿,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哎 哎 哎这个多少钱一套啊?”的声音。我探头向楼下张望,见一位妇女,双手拎着两个大方便袋,站在摆放着各种颜色成套的扫帚和簸箕的小商店门外。妇女有对着商店里喊:“多少钱?没听见。”
这时,从小商店里走出一位老老大爷,严格地说是脚不离地一点点蹭出来的,老老大爷对着妇女说:“她说13块钱。”妇女看了看老老大爷,又朝商店喊道:“我说这多少钱一套?”商店里传出了刺耳的超高音:“13块钱一套,这回听见了吧?”
妇女没好气儿地说:“我就问问多少钱一套,看这费劲劲儿的不买了。”说罢,气鼓鼓转身走了。
老老大爷一点儿一点儿蹭着脚步转过身去,脸对商店内,耸了一下肩,歪了一下头,摊开双手……
OMG,是妇人耳朵不好?还是店员回答的声音太小?反正我在楼上都听见了“13元”。
(二)
地铁里。
我在第一节车厢的后门站着,突然听到从前门传来清脆响亮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我70岁的人了,就看不见吗?你们年轻的就真坐得住?我年轻的时候帮过太多的人了,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让你们给我让座。”
一个柔和的女声:“真看不出来您有70岁了,您保养得真好,还拿这么多东西,来您坐我这儿吧。”
估计是坐稳当了,嘹亮的声音再起:“我还真不是非得让年轻人给我让座,我就说这事儿,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儿爱心都没有呀?谢谢你啊,你看看我这大包小裹的,这是从城里买的东西,去通州给我闺女看孩子。”
渥啦个缺,您老这是在家里得不到温暖和照顾,出来求爱来了吧?谁该谁的呀?您是全能求爱综合症???
(三)
我让2017年的第一场雪热烈的拥抱了一把。
出了地铁,迎着珍贵的不易见到的雪,往过街桥下走,一边儿走一边儿想:雪来之不易,难得天气预报准一回,我得好好享受,只要别滑倒就好。
正想着,右脚腾空离地,左腿紧跟着飞起,臀部着陆,右手腕撑地,后脑勺和背同时重重地着陆,双腿就像断了线的秤砣一样重重地扔了下来:完了完了完了,可别摔死到这里,谁都不认识。
本能地轻轻摇了一下头:头没事儿。
可别把粘合起来的腰椎摔散喽,左右摇了一下屁股:腰也没事儿。
……
原本走在我前面的小伙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式花式花样“体操”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瞪圆双眼大声道:“你没事儿吧?”
我仰视着他:“啊,我没事儿。”
“你吓我一大跳。”
应该是走在我后面的几个小伙子,齐刷刷地低头看着我,那一张张倒着的,冻得鼻头发红的年轻的可爱的小脸儿, 其中一个瘦瘦的小伙子说:“你没事儿吧还能动弹吗?”
我赶忙说:“没事儿,我跪起来就能站起来了。”小伙子说:“这么多人还用您自己跪着再站起来。”
瞬间我就被拎起来了,我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小脸儿,就像盛开的向日葵一样金光灿灿,一个小伙子执意要扶着我下过街桥,我怕耽误人家孩子的时间,坚持自己走下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谢这些陌生的小伙子们。
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还是好人多。
仿佛我刚刚是,躺在故宫的朱红大宫墙上一样,没有白眉赤眼的冷漠,也没有冷酷无情的绕行,更没有蔑视决绝的离开,我心里真是千般的温暖,万般的感恩。
记起,前年的一个午后外出,大平地我就把脚崴了,我人倒在地上站不起来,过了约莫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我勉强起身挪到路边,坐在马路牙子上,想着刚刚从眼前过往的行人们那嫌弃的目光,那蔑视的眼神,那恨不能再踹我两脚的劲头儿,还有那加快脚步远离是非之地的各色人等……
(结果是到了医院打了石膏)
想想同是一个人,在两个不同的天气之下摔倒,结果不同,雪天摔跤再正常不过了,那么,大平地摔倒就有讹人的嫌疑了。应该说:不是大家没有爱心,而是,大家不愿意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负面新闻的力量。
但绝对不能说帮就好,不帮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