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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青年诗人及其诗歌简论(二)

来源:伴沃教育

(续)

十一、寒烟:柏树孤零零地升华

       寒烟:1969年7月16日出生。曾在《诗刊》和《世界文学》发表诗歌和随笔。现在《新聊斋》杂志社工作。诗集《渐渐增大的震颤》即出。

       大概还在90年代初期,就有人告诉我寒烟的诗歌很好,我无缘看见也就听之任之。我现在算是熟悉寒烟了,但是她的诗歌我读到的还是不多。这里介绍的诗是从她给我的2篇中选出来的,选也是因为另一篇句子过于长不适合报纸版面而已。我们在这里看见的寒烟的诗歌未必是她的好诗。我们只好试着从这首诗里看看写下它的诗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诗中看标题《在山上》的"山"字,绝非通俗意义上的山,可以看成某种文化意义上的舞台,比如道德、世俗、艺术之类的舞台。第一节里的二个穿丧服的人也只能是个符号:哀伤、驯服、静默。"使石头跪成一个永恒的终点"应该是典型的寒烟的造句方式,它说明了哀伤之大以至于绝望且不可改变。第一节绝望得有点单调。第二节很抽象也很虚幻。"柏树孤零零地升华"的应该是诗人的内心,但是这样的内心是很可悲的。第四节顺着上一节继续写诗人内心虚幻的景象。这其实只能证明诗人本身的孤独和冷。第五节又回到第一节,但是我觉得绝望的人是无法交流的。所谓"讳莫如深的顶点"其实也很晦涩。第六节完全晦涩了。把诗歌结束在晦涩里,我觉得也可以算一种写法,尽管我不喜欢。

       寒烟诗歌中常有铁锤的意象出现,"自动挥舞的铁锤,把人抡向远方(《九行:节奏》)。"有时她把铁锤和心脏并列在诗行中,这可以说明寒烟对诗歌和生活是有自己的选择与坚持,她坚持的东西在她自己看来是清楚的,在我看来却是偏于晦涩。她的选择与坚持使得她在生活里和诗歌上都容易出现生硬不通的时候。

       寒烟说话奔放,态度鲜明,无论是赞扬别人还是批评别人都犀利而坦率。作为女性她可能不妩媚、不温婉、不细腻、可能还有点固执,可正是这些使她成为一个真实的诗人。我和朋友们一起搞爬山活动,说到找什么人参加。我就提议叫上寒烟,我说:"她的声音辟邪。"

寒烟:在山上

两个穿深色丧服的人 躬身

交换的静默

使石头跪在一个永恒的终点

在相互隔绝的阴影里

柏树孤零零地升华

那是天空收获的倍数的

悲悼

心与心漫长的咬啮

如同经过精密的计算

在一个下午,抵达

这讳莫如深的顶点

看--

那被寄养在火中的孩子

挥舞着孤狼的尽头

十二、强子: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你的忧伤

强子:1962年生于山东荣成,大学毕业,威海公路局干部,出有诗集《发现》(与人合著)。

和许多诗歌写作者一样,强子写诗的时间很长了,他对诗歌及诗歌与自己的关系有清醒地认识,在自己的一篇随笔中他写道:"我还是希望我一生承受的荒谬、苦痛、焦虑、恐惧、爱欲不随肉体的毁灭而逝去。"这应该是他写作的出发点和目的地。

强子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说话有着浓重的胶东口音,言行豪放,但是其内心在坦荡之外还有一分不可多得的仁侠与细腻的情感,这使他的诗歌有着浪漫主义的微芒和朴实的词句。这里介绍的《一棵大树》恰恰反映了他细腻的一面。

一般人写诗,有两个弊端:一是自己想当然地去写,文学史或者语文课已经教给了大家共同的模式;二是觉得自己如何重要,然后写出来,比如《人生》里的高加林给很多人的所谓感同身受的经验。我以为这两类情况恰恰遮盖了一个写作者的个性与经验。强子这首诗写得特别老实,就是他上下班路上的见闻,他不光听见看见了这些见闻,他还用心思考了,也就是说他的心灵比多数人慢了一拍,他的心灵在这里停住了,关照了,思考了。当一个人对自己周围的草木都存在着仁慈之心,我不信他对周围人群的关注会麻木。一个诗人可能会在他的生活里沉默或者喧哗,但他留下的文字却是人类文明的必然归宿。这就是诗人存在的意义。

强子:一棵大树

一棵我从未见过的大树

突兀地矗立在我的面前

一棵年龄有几十岁的大树

它挺拔,枝冠却有些秃裸

它确切的名字叫悬铃木

此前生长在北方的村落或山野

大树啊,你是因何来到这里

是否你也在寻觅新的家园

大海在你身旁昼夜喧哗

更多的时候是哼着柔顺的歌

还有你从未见过的柏油公路

跑来跑去的小汽车里

一些幸福的恋人缠绵依偎

没有人去猜测你的心思

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你的忧伤

这里本不是属于你的世界

可回家的路却没法走哇

雪后的阳光让我有些目眩

我还是看到了阳光下的大树

十三、徐晓宏:我没有继续停留

徐晓宏:1968年生于贵州毕节,济南长大,在山东青州做了十余年工人后,开过米线店,做过文学期刊、行业报编辑记者,现在广东佛山从事广告策划工作。写诗十几年,在《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山东文学》等报刊发表过作品。

我认识晓宏的时候,晓宏就在青州液压件厂。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山中林场,消磨掉缓慢的八年时光。而直到我离开林场,晓宏仍在工厂。显然,晓宏待在工厂里的时间比我在林场的时间更长。

诗歌激荡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两个年轻的热情燃烧的诗歌写作者,其相遇并无奇特之处,是正常不过的。第一次见面交谈的情景,我已经记不清了,大约就在他那间工厂的脏乱的集体宿舍里。由于我在山上,交通不便---上山、下山都非常困难,通信不便---发一封信需要到山下三十里的乡镇邮局,而送信上山的那个邮差仿佛总在永不到来的路上,因此,除了信件来往(并不多),我们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晓宏到过我所在的山上一次,惟一一次,却只能步行下山。那次一起上山的,还有白夜。今天看来,他们徒步而去,也不失一次难忘的结伴旅游。

晓宏的写作与心灵密切相关,自始至今如此。他的写作,因此真实而值得信赖。"他多次对我讲到:心灵/"有人说他时运不好/他多次地讲'我在等待着飞翔'"(《这个人》)这个"他"就是晓宏本人,《这个人》就是晓宏的自画像。

《雪夜》这首诗也写于青州工厂时期,可以看作晓宏下夜班途中的写实,透露出晓宏内心世界的不安、茫然、孤寂;虽然诗中说"我没有继续停留",表现出的却是对"停留"的挣脱、发现和警惕。

去年晓宏离开工厂,到了广东,不能说开始了他等待的"飞翔",但确如他所说"没有继续停留"。(岩鹰执笔)

徐晓宏:雪 夜

午夜下班的时候

雪还在落

没有风,没有一点声音

我诧异已是三月的中旬

怎么还有这样大的雪

白天的小路已经消失

四周一片银白

当我注意到不存在阴影时

我被绊了一下。原来

我正踏上一幢新楼的根基

回过头,我惊讶地发现

雪地上一行脚印深深

隐向远远的幽暗中

我没有继续停留

盘算着明天的工作

我朝南面走

南面天空微微发红

我身上的油味正飘向那里

徐晓宏:这个人

他曾多次对我讲到:心灵

这个人,从前在村里大有名气

有人说他是天才诗人

有人说他时运不好

他多次地讲"我在等待着飞翔"

这个人,今天我见他在柜台后面

向两位姑娘兜售粉盒、眉笔

后来,他向我推销石英表、打火机

对我本身没有丝毫注意

最终我也没有告诉他

我就是曾在他故乡寄居的那个少年

十四、瓦当:因为一个女人我爱上这座城市

瓦当,生于1975年11月,诗人,小说家,公司职员。现居东营。

关于诗歌和诗人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说法,在这些说法之外,我也可以有自己的说法。我最近的说法是:诗歌是一只抽屉或一个纸盒子,而诗人不过是手里握着这只抽屉钥匙的人,或纸盒子的保藏者。至于抽屉或纸盒子里有些什么,比如情书或者其他之类的,那可能只有诗人自己知道了。我愿意说得更明白些,那就是我最近喜欢上一种诗人经历过体验过想象过、而读者却无法了解诗中"情景"(情感与场景)的诗歌,我称之"秘密之诗"。

瓦当的《怀念》,还不是我所说的"秘密之诗",却是一首"秘密"已经产生的诗。第一节既开门见山又冰河暗渡;既写"怀念一个人",又写"对生活的抗拒",两者纠缠在一起,呈现出作者面临的爱与现实的双重困境。第二节对记忆中的细节描写,有强烈的现场感。"因为一个女人,我爱上一座城市",作者感受着爱情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力量,也感受着对"生活"的妥协。此节我不喜欢"像阿赫玛托娃说--'在维瓦尔第的序曲中,你我还能聚首……'"这类"知识分子写作"无关痛痒又显矫情的句子。第三节仍是对爱情的思考与"怀念","而我却忍不住不辞而别,仿佛这样才是更长久的挽留。"

关于一个女人和一座城市的诗,我非常喜欢惠特曼的《有一次我经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经常给朋友说起,这里借机推荐给读者。"有一次我经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它以市容、建筑、风习和传统给我的脑子打上留念的印记/可是如今关于那个城市的一切我只记得一个女人,那个我偶然遇到她而她由于爱我而留住了我的女人/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地我们在一起--其余的一切我早已忘记/我说我只记得那个女人,那个火热地缠着我的女人/我们又在漫游,我们相爱,我们又分离/她又拉着我的手,我决不能走/我看见她紧靠在我的身旁,嘴唇默默地颤栗。"

我和瓦当见过两次面,他给我留下的印象:一个有"野心"的写作者,说不定哪一天,他会让我看到大吃一惊的作品,吓我一跳也不一定。他对写作的理解,也让他远离写作的歧路:"我希望做一个知之甚少的人,同时也希望所有人对我知之甚少。我的写作是生活的另外一条道路,不是为了远离生活而是为了抵达生活……我愿我的诗歌明净,我的小说幽沉。当小说使我日益陷入无边的虚无之中时,诗歌还能像一缕微薄的歌声拯救我。"(岩鹰执笔)

瓦当:怀 念

怀念一个人

意味着对生活的抗拒

比如你在风中行走

昂着头,固执地进入寒冷

表示表达一种姿态

而是强烈需要

趁你的额头还没生出皱纹

我的爱像皮肤一样轻盈

又随时准备把你裹紧

似已欲罢不能

又比如,两个人在酒吧里对坐

像阿赫玛托娃所说

"在维瓦尔第的序曲中

你我还能聚首……"

在俯瞰全城的索菲特旋转餐厅

俯瞰支离破碎的生活

因为一个女人

我爱上这座城市

多少人踏雪而来随风而去

身如轻燕,无所不能

如被幸福恩宠

多少人对你说起爱

说起长久

说起美梦成真

而我却忍不住不辞而别

仿佛这样才是更长久的挽留

十五、吕行:所有的旱田都提着水桶向你奔去

吕行,女,原名吕晓燕,山东寿光人,工商经济管理专业大专学历,寿光市某合资企业员工。

我记得第一次读吕行的诗,是三大本A4纸的打印诗集放在我的面前,我翻动纸页浏览标题与字句,感动我的不是诗,是一个人的操守与努力打动了我。我一直在想,像吕行这样的默默写作者一定还有很多:他们常年超然于生活之上,读诗歌、写诗歌,固守自己的精神家园,像狄金森那样只和惟一的读者上帝交流,这的确使得我们重新审视诗歌与诗人的定义。

吕行就是一位沉浸于个人内心世界的写作者,她对世界的观察、思考,她对历史文化与人物的深入与亲近,她对自然界的体验,都化作了诗句萦绕在她平凡生活的日日夜夜。她的诗歌因此在形式上显得陈旧和规范,在语气上显得孤傲和清寒,在内容上又显得特别的形而上。这里介绍的两首咏物诗歌层次丰富,意象绵密,可以看出作者对自己关注的事物殚精竭虑并付出了热烈的激情。

吕行身高一米七多,喜爱运动、喜欢画画,生活简单,诗歌在她那里正是一束开不败的幽雅之花。

吕行:月亮

月亮 你可是苏格拉底的那颗头颅

万物的思想从你产生

你哲性的沉思属于整个宇宙

用自己的孤独怀孕全人类的孤独

这孤独光芒万丈

照亮苍穹和大地

月亮 你是哪个夏天挖掘不尽的井水

万物的滋润从你诞生

所有的旱田都提着水桶向你奔去

我听见你哗啦啦灌溉的声音

多么幽凉 多么清澈

月亮 你可是狄安娜的一只妙乳

万物的成长从你诞生

所有的饥饿一齐向你打开

深深浅浅的嘴巴

皎洁丰沛的乳汁源源不已

一夜之间将尘世的幸福和痛苦哺育

吕行:雪

如同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有兴衰

雪花是一种季节性的植物

如火如荼地绽放于冬天的漫山遍野

只有寒冷带给她生气

她那纯洁的笑容永远也不会冻僵

暴虐的西北风不能吹散她白色的火焰

撕裂她凛冽的芬芳

尽可能多地汲取一点一滴的寒冷

是为了武装自己柔弱的骨头

更强硬地抵抗春天

那越来越致命的一吻

十六、燎原:沙漠的黄与大海的蓝

燎原,1956年出生于青海某骑兵团。现任《威海日报》高级编辑,出版有诗集《高大陆》、专著《海子评传》、评论随笔集《地图与背景》,他的下一部书大概是关于他的朋友昌耀的书。

张狂的诗人有很多的,但是张狂的诗人永远没有燎原来得自然和真实,燎原从内到外的狂放不羁都是血液之火的燃烧。我不讨厌、甚至喜爱燎原的张狂还在于他有自己的诗歌信仰与诗歌见识。他对诗歌更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他也才能口吐狂言、傲视俗世。

这里介绍的燎原的两首诗歌写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两首诗歌闪耀着金属的亮泽、异域的风情,在遣词造句上匠心独运,使得诗歌有如置于冷寂虚空中的铁艺--冰凉着也生动着,带给我们辽阔的感受与想像。

燎原身材高大,有着潦草的头发、潦草的胡须、潦草的牙齿。他花费无数心血与时间写下的《扑向太阳之豹--海子评传》足以证明他奉献给诗歌的真诚与成绩。他对朋友微小的世俗伎俩的小嘲笑说明他有着并不粗心的宽容与善良。他的狂是上帝放在我们面前的无伤大雅的人性的礼物。

燎原:晚唱

那个夜夜被篝火温习的人

是一种从剑刃上收回的目光

是一件陶器

坐在颂歌的核心

呈示静态的火焰

而这时候夜气松弛

植物蓝色的花缨连绵游牧季节

篷车的高轮泊定于四十度北纬线

四十度北纬线上篷车的高轮

孑立于中亚旷野

冰露中星象仪高高的轮轴错落

红色的星辰

悬垂于夜气中隐形的金顶大帐

篝火。一匹金黄的狮子

琴弦上汉腾格里冰岭亮如白昼

燎原:黄昏在乌拉泊看一只水鸥

是一只水鸥在飞

一只水鸥在乌拉泊

在乌拉泊上的大戈壁

在中亚旷原的暮日中--

空旷啊

盛开金针菊和史诗的中亚旷原

是一只失群的水鸥和我

大地落日中饮鸩止渴……

十七、邰筐:我又一次看见那栗树林

邰筐,1971年生于山东临沂,曾在《上海文学》、《人民文学》、《天涯》、《诗刊》发表作品,自己经营一间公司。

在理论上,任何事物都可以写进诗歌,但在操作上往往会因为作者的主观因素而不能写成诗歌或者写成一篇失败的诗。还有就是几乎任何事物都写进了已经存在的诗歌,而你来写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巨大的束缚,无措其手足。这里都涉及写作者的境界能否有独立的见识重新洞察庸常的事物而有独立的发现。树林同样被古往今来的诗人写成了很多优秀的诗篇,邰筐写栗树林自然就成为一种挑战。

邰筐的诗歌风格优美,叙述与抒情共冶一炉。这里介绍的诗写了两次与栗树林的相遇中的第二次,从全诗看一次和两次没什么区别,所以"又"字的意义不大。邰筐所见的栗树林是秋天风景的一角,因为爱这个感性的一角而有了欲使时光停住的奢望,这样的奢望只能叫自己伤感。美、时光、愿望,形成了一篇精致的小诗,很优美,但是还不够优秀,而不能优秀的原因就在于没有超越感性的层面而进入形而上的精神领域,没有做到感性与理性兼得。

邰筐在生活中是个有心人,他对自己周遭的事物都非常关心,曾长时间地漫游在沂河上下,对当地的风物典故熟悉有加,他唱的柳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祝愿他能写出更多更好的诗篇。

邰筐:我又一次看见那栗树林

在山中,我又一次看见

那栗树林,那藏在山坳里的

一小片栗树林,那花开后飘着

好闻的奶香,让你心疼的栗树林

它只是小小的一片。小小的

犹如我小时候珍藏在抽屉里的

一张糖纸,寂寞地生长在

不为人知的山中,开淡淡的花

结诚实的果。一小片栗树林

我几乎看成秋天的全部

但却不能把它们带走

我深爱秋天,却不能将时光挽留

一小片栗树林成为我记忆中的胎记

震撼之后我把它们写进了诗里

十八、贾卫国:《铜颅》

贾卫国:1970年12月出生,1986年10月入伍,大专学历,现为武警山东总队第二支队政治处宣传干事,出版诗集《绿色温柔》和《铜颅》。

我最早看的长诗是白桦写的厚厚一本的《鹰群》,一本发黄的旧书,记得好像写的是内蒙骑兵支队的故事,读得我很神往。后来还读过郭小川的《一个和八个》印象中也不错,我想说我对战争题材的诗歌还是很有兴趣的,实际上我读《诗经》就特别关注其中战争题材的诗篇。所以,当我见到贾卫国及其战争题材的诗歌是非常兴奋的。《铜颅》这本诗集包括四首长诗(《我们的血--献给台儿庄大战》、《苍茫火焰--为"八女投江"歌哭》、《铜颅--献给杨靖宇将军的挽歌》、《金之翼--献给新四军的摇滚》)和一系列军事题材的抒情组诗与短章。

前面我提到的郭小川与白桦的诗歌都带有强烈的小说特征,可算诗体小说,贾卫国的长诗取材真实的历史事件与人物,所以削弱了故事性,抒情和议论就显得比较多,在结构上诗人也经常带着当代的生活内容与激情回到过去的时空中与英烈对话,好处是不经意间抹掉了历史的尘埃,不足是由于写作主体过多地穿梭在长诗里,就淡化和削弱了对英烈事迹的彰显。

贾卫国很年轻的时候就入伍了,作为一个军人,他走过很多地方,积累了自己的见识与豪情壮志,他也有心在军旅诗歌和战争诗歌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战争题材的诗歌是诗歌表现的重大题材之一,在先秦和唐代都出现了高水平的作品,我祝愿贾卫国能够汲取前人经验,写出波澜壮阔又不失人性光辉的战争诗篇。

贾卫国:铜颅

--献给杨靖宇将军的挽歌

攀登九十九级敬仰的高梯

将军 我终于能够直视你的面孔

我终于能够在布满枪声的山岭上

敲响青铜的骨骼

你们身披羊皮、狗皮……

像野兽一样觅食 奔跑 睡眠 喘息

你们像珍爱热血一样珍爱每一把枪

每一颗子弹 每一粒粮食

不 你们是猛虎 你们是雄狮

你们是天下的王者

将军啊 你的枪管正在喷火

将军 小鬼子冲上来了

你们是否还在想念粮食

想念那火红的高粱 金黄的小米

(节选)

十九、王桂林:只抓住那么一丁点儿

王桂林,沂蒙山人,有诗集《草叶上的海》、《变幻的河水》等四种。现供职东营市文联,主编大型文艺丛刊《黄河口》,业余经营万叶书园,基本实现了写书、编书、卖书的人生理想。

诗歌和人和诗人的关系,始终令人关注,一首诗究竟能在我们的生活中发生多大作用,当它作为诗歌诞生于诗人的笔下时,它究竟固定了我们生活中的那些东西,它是怎样令我们更新了自己和生活和世界的关系,对这一系列问题的讨论既可以提高我们的阅读能力,也同样可以提高诗人的判断力与写作水平。当我看到王桂林的诗歌时,我不由得考虑到了这些问题。读王桂林的诗歌,最大的感受就是他在写作内容的取舍上异乎于一般的诗人。他的语言和表达方式,简单、直接,没有什么花哨的地方,甚至显得有点单调;他关注的事物也特别平凡。但是他的确比一般人更乐于观察生活中不起眼的一晃而过的事物,他用心灵抓住了这些事物,并借此企及了生活的核心,把自己揉碎在里面。他的诗歌在不动声色之间既总结生活的点滴经验又开启了生活的新岁月。诗歌之于王桂林就是点铁成金的法宝。他的生活因此在老套的同时也猝然一新。

这里介绍的《把手》和《黑夜里的挖掘机》代表了他基本的写作倾向。《把手》是对自己生活经验的进一步的明确,我们可以看见,生活和诗人之间的沟通可以在任意一点上完成,依赖与独立中所呈现的诗人的精神非常具有人格魅力和示范作用。《黑夜里的挖掘机》写了对不相关的事物的观察与发现,当"我和汽车/已同一片落叶飘向了远处"的时候,却依然能感受到挖掘机的"粗重而平稳的呼吸"。这里"我"和"汽车"和"挖掘机"在不同的层面上的有目的地向前奔跑,却在根本上统一于"落叶"的轨迹上。轻描淡写中,诗人表达了自己对人生的一种批判和对更高境界的企望。

我们在写专栏的过程中,阅读了无数稿件,但是,只有王桂林的诗稿是手写的。我经常翻阅那些有着整洁诗行的纸张,想起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在纸上写诗,也没有把诗歌抄在纸上。电脑已经使我抛弃了写作中的古老工具,但是王桂林却依旧保留着,我们可以想像他铺开稿纸写诗的形态,那于他的确是一种逃避世俗生活的雅致休息。纸和笔成了他隔绝生活的密室,诗歌在他那里才真正成为琼浆玉液,滋养他的心灵和肉体。

王桂林:把手

那个把手在头顶之上

用铁做成

冰冷 坚硬

我须踮起脚尖

才能摸到它

在急速行驶的公共汽车里

我站稳

有时不能只靠双脚

只抓住那么一丁点儿

甚至仅仅用手背靠着它

--我便能战胜颠簸

王桂林:黑夜里的挖掘机

挖掘机在黑夜里,比黑夜黑。

它笨拙的动作 缓慢 有力

并准确地开始和到达。

我是坐在奔驰的汽车里

看见它的:一个庞然大物,

一个从未学会声张的生命。

把一堆堆土 石块和沙子

从路沟里掘起,置放在

因风雨而坍塌了的路边上。

汽车奔驰而过。看到挖掘机

只是隔着车窗的短暂一瞥,

我和汽车

已同一片落叶飘向了远处。

但当我回首,却依然清晰地看见

那个比黑夜还黑的生命,

且听到 它粗重而平稳的呼吸。

二十、戴小栋:我必然要返回这个春天

戴小栋,曾用名戴栋,1963年出生于济南,1986年毕业于复旦大学数学系,现在省政府机关工作,出版有诗集《三度空间》(与人合著)。

在我们介绍的诗人里,戴小栋的诗和燎原的一样华丽、紧张。燎原显示的是异域风光如何捕捉了一颗诗人之心,戴小栋则就是写诗。诗歌在他的意识里就是这样的:回忆、渴望、铺陈、叹息、青春、少女、病人与医院……对他而言,只有这些豪奢侈丽的言辞才能穷尽他内在的心意与消失的激情。

这里介绍的《散开的涟漪》,在戴小栋的诗歌里很有代表性,从中可以看出诗人很关心他联系世界的媒介,他也正是通过对媒介的观察思考来把握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思考生活的意义的。在诗歌中他用汉大赋的笔法铺陈了春天过眼烟云般飘过的事物,这些事物在他的笔下变形、扭曲的瞬间被涂上异样的光彩。我们惊讶于诗人所描摹的图画的同时,也被这诗歌带入有别于现实的诗歌空间。这首诗里还出现了几个漂亮的句子,比如"昨天/永远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黑洞"醒目的断句方式拉开了辽阔的阅读空间;比如"顽童走过来,把昨天最后一根树枝/丢进水中"。漂亮的句子像沉重的钻石使得通篇浮华的词句不至于飘逸散掉,也把我们导向意义的中心--也许我们心中能忆起的人事越来越寥落,可正是这些寥落的人事令我们趋于更纯粹的人。

戴小栋的坦白、谦逊与儒雅使他非常具有亲和力;他对诗歌的执着也感动和影响着周边的朋友。他写诗有20年的时间了,写得却不多,他求学的上海在诗歌的形式与取材上给他以深刻的影响,形式上的轻(南方气质)与内容的重(北方质地)的对立,统一为他独特的诗歌风格。

戴小栋:散开的涟漪

清明之前,玲珑的嫩叶

一下子挤满了这棵父亲般的杨树

阳光下众鸟喧嚣。岑寂。昨天

永远是一个硕大的无比的

黑洞。正像山头斜照

总会适时出现在最无助的时候,我

必然要返回这个春天,花红柳绿

却无半点生机,在广大的春天

一切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轻薄惨淡的笑,漾在

阳光之鞭抽打不及的腐水之上。新草

青涩的气息和蝙蝠在春天夸张的目光

不过是提供了一种心情

鹤一般神经兮兮的女子

从面无表情的石头旁走过,然后

顽童走过来,把昨天最后一根树枝

丢进水中

一圈一圈散开的涟漪

击碎了那个柴禾妞做作的表情

鱼的鳞片上初现的诗行模糊了起来

在微澜次第减弱重新成为一潭死水

的瞬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怀念

戛然而止。这时,我看见一些在春天

远去的事物和愈益尖锐凌厉的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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