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职业教育发展的困境与突破

当前职业教育发展的困境与突破

［摘要］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发展面临多重困境，社会、企业、教育、学校诸方面存在的问题相互交织，制约着职业教育的进一步发展。我们需要对其进行正确认识和冷静分析，找出解决对策，从而促进职业教育健康发展。

［关键词］职业教育发展困境对策

在国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宏观政策背景下，职业教育面临着良好的发展机遇。但是从深层次分析，职业教育存在着多重困境：社会对于职业教育的陈旧观念、企业的功利行为、教育系统内部重普教轻职教的传统、职业院校人才培养模式的偏差等，都不同程度地制约着职业教育的进一步发展，职业教育的弱势地位并未改变。正确认识和分析职业教育面临的困境，找出破解之道，有利于解决目前职业教育发展中存在的外热内冷的问题。

一、传统社会轻视“技工”的人才偏见，造成目前对于职业教育“国家热、社会冷”的困境

我国历史上有“轻工”的传统，认为技术是“雕虫小技”，技术工人是“匠人”。这种社会偏见至今犹存，加之技术工人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不高的现实，深刻地影响着社会群体的人才观念，影响着社会、家庭、学生对职业教育的价值判断和选择。一般认为，上不了好的高中才选择上职高（中等职业教育），上不了好的大学才选择上高职（高等职业教育）。笔者曾经对高职一年级学生进行过一次成功心理的调查，只有不足10%的学生认为自己是比较成功的，也就是说，职业院校学生的自信心不高，大大低于普通院校的学生。学生对职业教育的认识、判断和选择，实际上反映了家庭、社会的认知、判断和选择。

这与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高度重视形成冷与热的反差。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家高度重视发展职业教育，1996年通过立法明确职业教育的地位，把职业教育提升到经济、社会和教育发展的战略高度。90年代末，高等职业教育作为新的教育类型和教育层次出现，使我国的教育结构和教育体系更加完善。新世纪以来，国家更加重视发展职业教育，先后两次召开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从落实科学发展观、促进经济发展、优化经济结构、实施人才强国战略的高度，把职业教育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和教育发展的战略重点。2002年，国务院出台《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2005年，再次出台《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近五年来，中共中央、国务院、教育部出台的发展职

业教育的专门性文件达８个之多。这充分体现了国家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心和力度。

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高度重视与社会反应的相对冷漠形成对比。从中等职业教育来看，国家提出从2005年开始每年中职扩招100万人，但是并没有形成广泛的社会认同，各地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基本上是将中职扩招作为行政任务分配下去的，一些地方存在形式主义甚至弄虚作假的做法。从高等职业教育来看，职业院校的录取分数线较低，但是高职院校的新生报到率却不高。这反映了社会对职业教育的认可度不高。换言之，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高度重视并未消解社会对职业教育的传统偏见。

二、企业的功利主义和短视行为制约着职业教育的内涵发展，造成目前对于职业教育“政府热、企业冷”的困境

职业教育的受益方之一是企业，发展职业教育离不开企业。2006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高技能人才工作的意见》提出：“要健全和完善以企业为主体、以职业院校为基础，学校教育与企业培养紧密联系，政府推动与社会支持相互结合的高技能人才培养体系。”2005年，《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也明确提出企业在职业教育中的责任和义务：“企业有责任接受职业院校学生实习和教师实践。”一般企业按照职工工资总额的1.5%足额提取教育培训经费，用于企业职工的教育和培训。各级地方政府也都出台了相应的政策和措施。国外发展职业教育的经验之一就是企业积极参与职业教育。反过来，职业教育的发展又会促进企业的发展，从而形成良性循环。我国政府也正是站在提升我国现代制造业、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的核心竞争力的高度，提出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战略。从本质上说，发展职业教育是为企业发展提供人力资源。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企业应该作为职业教育的利益相关方积极参与职业教育。职业教育的特点也决定了企业在职业教育过程中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职业教育不可能在黑板上开机床、在作业本上设计图纸，不可能关起门来搞教学，必须在教学中引入实践，在实习实践中教学，职业教育的开放性和实践性特点决定了必须进行工学结合、校企合作。德国的双元制、英国的学徒制等成功的职业教育模式都是企业深度参与的典范。

但是，部分企业的功利主义思想和短视行为与政府的政策要求形成反差。一是职业教育培训经费问题。据调查，大企业在这方面做得好一些，中小企业次之，而有些企业则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从世界职业教育发展的情况来看，凡是职业教育发展水平比较高的国家，企业、行业和社会力量都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比如，在德国，职业教育的经费85%来源于企业；在美国，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对职业教育的投入仅占30%左右，其他则来自企业和行业。二是实习实训问题。政府要求企业有义务接受学生实习和教师实践，但实际情况不然。企业主要考虑的是学生实习带来的安全和成本问题，因而在这个问题上有表态而少行动。有些企

业只是把实习学生当成廉价劳动力，更有少数企业采用不正当手段欺诈学生。三是校企合作问题。由于校企双方利益视角不同，校企之间难以达成深层次的合作关系，更谈不上深入持久的校企合作以及真正意义上的订单培养和产学研一体化。企业在职业教育发展中的广泛缺位，成为职业教育进一步发展的瓶颈。

三、教育系统的内部分野造成职业教育的地位偏低，出现对于职业教育“圈外热、圈内冷”的困境

职业教育的大力发展得到了国家和政府的政策支持，也得到了社会有识之士的大力倡导。同时，应用型、技能型人才的市场需求越来越大，技能型人才的市场准入越来越规范，催生和培育了职业培训市场，一些行业、协会、社会机构纷纷抢占职教市场，包括中长期职业训练、短期职业培训、职业资格和技能等级考证等。劳动部门对职业教育的关注和热情也很高，尤其是在中职教育和职业培训领域发挥了很大作用。

但是在教育系统内部，似乎并未改变职业教育的弱势地位。由于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区别，长期以来形成重普教、轻职教的观念。其实职业教育是教育的一种类型，就教育本身来说，不同类型的教育并无高下之分。但是教育圈内人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轻视、偏视、漠视职业教育的现象，并且在观念上深层次地制约着职业教育的进一步发展。从实际来看也是如此，在师资、投入、管理等诸多方面有意无意地存在着普教重于职教的理念。从管理和师资来看，相对优秀的管理者和教师大多从事普通教育；从生源来看，职业学校的学生无论从学业成绩还是从家庭经济条件来说属于相对弱势人群，需要更多的关注和帮助；从教育投入来看，中等职业教育财政预算内拨款比普通高中的预算内财政拨款低，高等职业教育的财政预算内投入也低于普通高等教育，但是职业教育的办学成本要高于普通教育。概而言之，从师资、生源、投入、管理等方面来看，职业教育实际上成为弱势人群的弱势教育。职业教育长期以来并未真正进入主流教育。其实教育公平、教育均衡、教育结构优化等宏观问题，也包括普教和职教之间的办学公平、均衡和结构优化。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职业教育在教育系统内部的弱势地位问题，就谈不上职业教育的真正发展。如果职业教育地位的相对低下是由于教育系统内部造成的，那么教育系统本身就难辞其咎了。

四、职业院校人才培养模式的偏差，造成职业院校人才培养与企业需求脱节，出现职业教育“学校热、市场冷”的困境

我国经济发展中现代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急需大量应用型技能人才。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以来，我国有可能成为“世界加工工场”和世界加工制造中心，我国

制造业增加值已跃居世界第四位，制造业在国内生产总值（GDP）中的比重一直维持在40%以上，全国税收收入的50%来源于制造业。但是我国制造业的生产率较低，仅是世界制造业强国的5%，原因是长期缺乏高素质技术人才。目前，我国有技术工人7000万，高级技师和技师占1.5%，高级技工占5%，但是发达国家的这一比例是35%。沿海发达地区出现企业人才荒，特别是技工荒的现象，就是企业缺乏高素质技术人才的明证。

与此相反，高等职业院校却出现就业率和就业质量不高的现象。这其中有学生的就业观念问题，也有企业的观念问题，企业一般优先选招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就其根本来讲，是职业学校培养的人才与企业需求脱节。一是专业设置与市场需求脱节，学校盲目跟风，缺乏市场调研，不能及时根据市场需求变化而及时调整专业；二是教学计划和课程设置与岗位要求脱节，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落后于企业生产实践，不能做到及时更新；三是培养目标与用人标准相脱节，重理论、轻实践，学生的实际技能培养不够，到企业就业后还需重新培训。这使得用人单位对职业学校的毕业生心存疑虑，因而出现“职业学校办学红红火火、就业市场冷冷清清”的现象。

企业技能人才短缺与职业院校就业率不高的两难困境实际上是一个假命题。从市场需求来看，我国中高级技术人才缺口很大，但是，因为职业院校的人才培养模式发生了一些偏差，所以造成职业院校人才培养与企业需求脱节，造成就业市场的双重困境。

五、破解职业教育困境的对策

根据上述分析，目前制约职业教育进一步发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历史与现实、观念与政策、内因与外因相互交织，是一个系统问题。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系统思维的办法，需要政府、社会、企业、教育、学校多层面、全方位的联动。而根本问题还是切实解决职业教育的弱势地位问题。

一是政府要把职业教育作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础和教育工作的战略重点，把发展职业教育作为提高劳动者素质的重要途径，把职业教育纳入社会经济发展的整体规划，大力推动职业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地方各级政府应该统筹经济社会发展与职业教育发展规划，以战略的眼光对待职业教育发展。树立抓职业教育就是抓经济、抓职业教育就是抓就业的观念，立足现实，着眼长远，从政策层面切实推进职业教育的发展。

二是要加大社会宣传，真正做到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改善劳动者工作环境，保护劳动者权益，缩小职业间的差距，提高劳动者和技术工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待遇，切实改变社会对所谓“蓝领”人才根深蒂固的偏见。要加大正面宣传力度，倡导劳动光荣的社会风气，树立应用型人才杰出的典型。

更为重要的是，要出台政策性指导意见，改变劳动者和技术工人的弱势地位。

三是整合职业教育的资源，加强基础建设，从管理、师资、投入、生源等方面改变职业教育的弱势地位。职业教育要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同时，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智力支持和人才支持，为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并且获得当地政府、企业和社会的更多扶持，从而形成职业教育发展的良性循环。目前，中职和高职基本占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但是从投入来看并未达到相当的比例，需要进一步提高。要让职业教育真正从教育的边缘走向中心，从弱势教育走向主流教育。

四是做好校企联动，坚决走校企合作、产学结合的办学路子，充分发挥企业在职业教育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树立大职教的观念，面向社会、市场、行业和企业，调动全社会的职业教育资源，走开放式办学之路。其实在所有的教育类型中，唯有职业教育与社会和市场关系密切，关起门来办职教是没有出路的，教育系统本身要破除传统的封闭办学的思路，积极走校际合作、校企合作、中外合作之路。遵循教育规律和市场经济规律，采取多样化的灵活办学形式，把学校办成面向社会的、开放的、多功能的教育和培训中心，满足不同求学者的多种需求。

五是职业院校要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改革人才培养模式，以就业为导向，牢固树立高职的办学目标定位，为经济和社会发展培养应用型技术人才。专业设置紧密贴近地方经济建设和产业结构，及时调整，长线专业要做强，短线专业要灵活。教学计划和课程设置应经常更新，注重实践、实验、实习和实训。推行弹性学制和以学分制为主要内容的教学管理制度。贴近市场、贴近企业是高职办出特色的关键所在，要做到专业设置与市场需求相协调；课程设置、技能训练与岗位要求相协调；培养目标与用人标准相协调，走产学结合、订单式培养的道路，提高人才培养与社会需求的符合度。在教育教学中，要注重理论与实践教学并重、知识与技能培养并重的原则，职业院校培养的人才应该既具有科技素养和科学精神，又具备人文素养和人文精神，二者的协调融合才是完整的教育。不要把理论与实践、知识与技能、科学与人文简单地对立起来。其实知识、能力、人格的综合，高技术与高情感的结合，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科技素养与人文素养的结合，才是现代人全面发展的内在统一。我们既要培养人才的“高技能”，更要培养人才的“高素质”，真正树立育人的理念，摒弃残缺不全的教育，转变职业教育的工具性价值取向，以适应社会需要和人的发展需要为目标、以培养高素质和技术应用能力为主线设计学生的知识、能力、素质结构和培养方案。既注重知识、技能的培养，又注重态度、行为、价值观的培养，让学生在充满浓郁的人文气息的校园里学习知识、掌握技能、涵蕴德行，从而提升综合素质，真正成为社会和企业需要的有用人才。职业院校人才培养质量的提高，是破解职业教育发展困境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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