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际收支结构现状、成因及可持续性

论文摘要：近年来，美国经常项目巨额、快速增长的赤字引起各方关注。美国经常账户赤字无论是绝对额还是相对量，都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但是深入分析美国的国际收支结构及其成因后，本文认为美国经常项目赤字仍具有可持续性，而且国际收支结构调整没有中短期的解决方案。

一、美国的国际收支基本状况

(一)美国长期保持“经常账户逆差，资本和金融账户顺差”的国际收支结构

从1976年开始，美国开始持续的贸易逆差，2006年是美国贸易逆差的第31年。从1982年开始，美国经常项目开始持续逆差(除了1991年受海湾战争的影响，美国经常项目略有盈余外)，到2006年美国经常项目已经保持24年的持续逆差(见图1)。1994年开始，经常项目差额稳定增加，从绝对额看，从1994年到2006年，美国经常项目逆差由1216亿美元上升到8115亿美元，13年增长5.67倍，平均增长速度达到14％：从相对额看，经常项目逆差占GDP的比重也逐步提高，1994年仅为1.72％，2006年达到6.15％。

与经常项目持续逆差相对应的是，美国资本和金融项目持续顺差。从1994年到2006年，美国资本和金融账户盈余由1253亿美元增长到8293亿美元。

(二)货物贸易持续逆差，而服务贸易和投资收益表现为持续顺差

美国服务贸易从1975年开始表现为顺差，2006年美国服务贸易出口额4188亿美元，大约是美国同期货物贸易出口额的40％，顺差额为760亿美元；美国经常账户中，投资收益从1970年开始始终表现为顺差，2006年对外资产的收入达到7476亿美元，而对外

支付的投资收益为6044亿美元，顺差额为366亿美元。值得关注的是，虽然美国已经成为最大的负债国，拥有巨额的对外负债，但是投资收益净额却始终为正。

(三)证券投资长期保持净流入，是主要的资本和金融账户顺差来源

从美国资本和金融账户看，美国资本流入以证券投资为主，2006年证券投资流入10170亿美元(见表1)，占全部资本流入的54％，直接投资流入占10％。而对外直接投资在美国资本流出中的比重比较高，2006年为22％。从资本和金融项目盈余的构成看，证券投资净额达到5910亿美元，占资本和金融项目盈余的71％，其他投资流入净额为2650亿美元，占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的32％，直接投资则表现为净流出。

实际上，从1970年以来除了1974，1990和1993年以外，美国证券投资始终保持净流入状态。直接投资则不同，在2001年一2006年的6年间直接投资有4年净流出，表明在这些年份里美国对外直接投资额高于国外对美国直接投资额。

二、美国国际收支结构的成因分析

美国国际收支的结构表现为美国经常项目的持续逆差，美国经常项目赤字的形成既包括周期性因素，也包括结构性因素。具体来说，造成美国经常项目持续逆差的原因可以概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美国与其贸易伙伴国相比更快的增长，产生周期性赤字。在过去20多年里，人口增长、技术进步等因素使美国增长速度普遍快于其他工业国家，造成对进口的强大需求。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美国人口增长13.2％，而其他工业国家人口趋于减少。而且72％的美国人年龄在50岁以下，消费能力比较强。尽管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国家增长速度比

较快，但是由于结构性原因造成这些国家普遍内需不足，不能形成对美国出口的强力拉动。第二，美国进口的收入弹性高于美国出口的收入弹性。由于一些产品美国国内已经不生产，进口品容易被美国市场所接受，提高了进口的收入弹性。第三，由于美国产业结构升级，一些工业产品通过出口关键部件和设备，在中国等国家进行加工再进口，造成美国进口增加。

除了上述因素以外，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是造成美国经常项目赤字的最主要根源。外国中央银行出于防范风险的考虑主动持有的美元资产，以及为维持汇率目标干预市场而被动持有美元资产都构成美国的证券投资流入。按照国际贸易理论，一个国家的经常项目赤字或者需要从国外融资或者消耗它的外汇储备来实现，而美国不存在一般意义的融资问题，美元作为主要储备货币地位、交易货币结算货币的地位以及美国发达的资本市场使得大量资本主动流入美国。美国可以用自己的货币为美国经常账户的赤字融资，这是任何其他国家不可比拟的优势。一般来说，资本和金融账户顺差和经常账户逆差实际上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而对于美国来说，资本和金融账户更具有决定性，因为美国资本和金融账户的顺差很大程度上是在国际货币体系下世界各国对美元储备资产的需求决定的。由于外国对美元资产的持续需求，美国吸纳了全球80％的储蓄剩余。可以说，美国经常账户赤字是资本账户盈余的结果。

三、美国国际收支结构仍具有可持续性

当前，美国国际收支结构仍具有可持续性。主要原因有二

一方面，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会改变，包括中国在内的经常项目顺差国仍然会继续持有美元资产，保证了美国获得持续的大量低成本融资。尽管欧元的地位有所提高，但中近期仍然不能与美元匹敌，2006年美元在储备货币中的比重仍然在65％

以上。而且，美国为全球投资者提供了开放的、流动性很强的、资本收益率较高的资本市场，尽管有投资者主观上不愿意继续为美国赤字融资，实际上也很难找到更好的投资场所。

另一方面，有利的国际投资头寸结构使美国成为有收益的负债国，长期维持负债是可能的。根据美国国际投资头寸表(见附表)，2006年美国净负债已经接近26000亿美元，达到GDP的25％。美国已经连续18年成为世界最大的债务国。但值得关注的是，美国不断累积的负债不仅没有带来债务负担，国际投资的净收益始终为正。其中的重要原因是美国对外投资主要是主动的私人资本流出，以高收益的股权投资为主，而流入的主要以国外官方储备为主，美国的对外投资的收益远高于国外对美国投资的收益。2006年，美国对外投资存量资产中私人投资占95％以上，而投资美国的外国官方储备资产存量达到27700亿美元，首次超过美国对外净负债，占比达到106％。由于官方储备资产对安全性和流动性的要求高，而对收益性要求比较低，这类投资主要投资美国低收益国债。此外，国外因交易需求而持有的美元更是美国低成本或无成本的负债，2006年达到3600多亿美元。此二项低成本或无成本的负债相加占美国对外净负债的120％。这种国际投资头寸对美国十分有利，作为有收益的负债国，美国完全可以不必担心发生偿付问题。

理论上，美元贬值可以改善美国的经常项目赤字状况，但美国的国际收支结构很大程度上由美元在国际储备供给中的垄断地位决定，美元贬值不会根本改变美国国际收支状况。美国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经验也表明，美元贬值并没有使赤字状况得以改善。由于中短期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不会改变，造成美国赤字的结构性因素短期不会改变，为此，本文认为美国国际收支结构调整没有中短期的解决方案。